這幾週又犯下了一樣的錯:沒有在聽到值得紀錄的當下,馬上寫下心得。⁣還要持續加強才行。

最近的收穫主要來自兩本書,分別關於投資與正念(冥想)這篇就針對這兩本書目前的收穫分開講。

第一本書如果沒有在投資的人看了可能沒感覺,可以直接跳到後半段。

Ray Dalio — 《原則》

如果我是在其他時間點看這本書,看到目前進度可能會覺得收穫不大。不過,在當時看到的時間點 — 美股創下史上盤中最大跌幅,台股跟著一起崩潰的那週,它來得剛剛好。

當一個人把所有影響未來的事物,各種不同可能性一起考慮,以便作出預測時,他會得到各種發生機率各不相同的可能性,而不會得到一個可能性很高的結果。

就算你想到了所有可能會影響未來的變數,這仍然不會提高你的勝率。這讓我想到一個關於賽馬的研究,研究人員給了一群賽馬專家有限的資料,要求他們作出預測,並且詢問他們對於預測的信心程度。在這些有限的資料下,這群專家並沒有很高的信心,他們認為只有 17% 的勝率。事實上他們答對的機率也確實在 17% 左右。

接著研究人員給了更多的資料,要求他們再做一次預測,而且回答信心程度。這次,專家們的信心大幅提高。可惜的是,他們答對的機率並沒有提高。

在一些事件,更多的資訊並沒有辦法提高預測的機率。但是,它會讓我們有更多的信心,讓我們相信我們是對的。過度相信自己是對的,更可能造成巨大的損失。

最重要的事情不是預知未來,而是知道每一個時間點上如何針對可獲得的訊息作出合理的回應。

既然我們沒辦法提高預測的準確性,那我們就要設計好,針對不同未來的應變措施。

我發現只要擁有 15–20 個良好、互不相關的資產,我就能大大減少風險,同時又不減少我的報酬。

這段話他在打書期間,上各個 podcast 都有提過。不過我當時聽了都沒什麼感覺,畢竟我報酬率很不錯,自我感覺十分良好,何必去考慮分散風險?

直到這週,我遇到目前投資單日最大虧損,一天賠了兩年薪水。雖然知道這是短期波動,對我的長期報酬不會有太大影響,但還是有一種很不爽的情緒。也讓我開始想接觸關於避險的東西。

以前我對避險的認知是:跟買保險一樣。如果一切正常,這筆錢丟出去你是沒有任何回報的。但如果出了什麼意外,你會有一份保障。

因為在一切正常的情況下,這筆錢完全無法回收。因此我會覺得,這個期望值遠小於我的報酬率,而我對期望值這麼低的東西沒有興趣。

但是看到這段話會讓我理解到,我的目的是降低短期的下跌波動,這有另一種方式可以達成。

如果我能夠找到不同的投資策略,這些策略彼此不相關(所以不能是不同的股票策略,因為所有股票的相關性都很高),而每一種策略在 3~5 年的報酬率都與我目前的策略差不多。我就能在不影響報酬率的情況下,降低總資產的波動。

也許熟悉價值投資的人看到這邊會問:價值投資不是不在意波動嗎?我們只看長期虧損的風險。如果不在意為什麼還要做這些事?

其實有這樣的想法也對,如果長期的報酬一樣,為什麼要為了不在意的東西(短期波動)花費時間精力。

我目前有三個想法回答這問題:

  1. 我覺得去找完全跟股票不同的資產,但卻希望有相同的報酬率這件事很有趣。就如同我一開始學習價值投資只是覺得好玩,而不是在追求財富。
  2. 我不在意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,如果管理的資金有他人的錢,遇到短期的大幅虧損還是不好交代,心裡也有點壓力。
  3. 大跌那幾天我晚上變得很在意美股走勢。雖然我沒有因為這些波動做出不同的投資決策,但它的確有影響到我。

至於如何找到這些高報酬的策略,這本書給了我幾個方向,目前有一些很粗淺的想法,期待看到更後面或 Ray Dalio 的下一本書能夠有更多的啟發。

喜悅,從一個呼吸開始

又是一本中文版都出了,我英文版還沒看完的書。整整一年啊…

我很喜歡陳一鳴的書,也看了他所有的演講,包括 Search Inside Yourself 的教學影片。

有時我會感到不安與焦躁,卻找不出原因。我從我的身體感受到 — 我的呼吸急促、短淺,我的雙手雙腳坐立難安。禪修幫助我找出它的根源。

情緒會反應在生理上,當你感到憤怒時,很有可能發現胸部或手臂緊繃。在情緒剛升起的那時候,我們不容易感覺到,但是如果練習過正念一陣子,卻可以發現到身體的改變。

要放鬆情緒不容易,但要放鬆身體是辦得到的。幸運的是,放鬆身體的同時,你也放鬆了情緒。

有創意的頓悟往往伴隨 α腦波同時出現,尤其是在大腦的右半球。α 腦波和平靜有關,它們往往在放鬆的狀態下出現,例如漫步、沖熱水澡,還有 — 禪修。

Learning how to learn 這堂課也有提到類似觀念,他稱為發散模式。原來正念也可以有類似成果。有趣的是,散步和發呆都是腦部有點放空的,但正念卻是極度專注。我想事情的時候常常或走來走去,覺得坐在那邊無法思考。走路對我有用,但我還沒有冥想到一半出現點子的經驗,可能是我練習時間還太少了。

不耐煩的對話

上上禮拜六我參加了 亞洲價值資本 辦的活動。這是一場很有趣的演講,但收穫最多的,是結束後到咖啡廳跟創辦人 Hank 的交流。

雖然聽起來很白目,但我常常對一段對話感到不耐煩。遇到這種狀況,內心總是冒出一些 os,「他到底想表達什麼」、「這想法毫無邏輯」、「什麼時候可以結束這段對話,好無聊」。

當我和 Hank 談到這個,他跟我分享了許多他的想法。

每個人都在不同的世界,我們都在拿自己的尺衡量他人

我跟他人討論事情時,帶有很強的分別心。腦袋裡一直拿著我的標準,替對方打分數:這句話有道理、那句話說錯了。這樣的問題就是,我其實沒有做好溝通。

當我覺得「這樣不對,那樣才對」,我就沒有去試圖理解對方為什麼會這樣講,也不會去思考這個想法造成的結果是什麼,他想要的是什麼。

這讓我想到查理孟格的一句話:

If you disagree with somebody, you want to be able to state their case better than they can.

如果你不同意某個人,你要比他更懂那件事。

Hank 說,更好的做法是,在講話的當下,你就完全專注在對方身上,沈浸他在的話語中,相信他講的一切都是對的,是思考過的。在這個過程中,你會慢慢看到對方這個想法的能量是什麼(我把「能量」解讀成「因果」),它起源於哪裡,又會引領什麼結果。等對話結束,你自己可以選擇你要不要用這種能量。

不同的能量間沒有好壞,但你看清楚了每個能量會給你的結果,你可以自己選擇你要的能量。但看清楚的前提是,你要先沈浸其中。

這讓我想到前美國總統柯林頓。很多人提到,跟柯林頓講話時,他會全神貫注在你身上:「他給你的感覺彷彿此時此刻世上只有你跟他二個人。」

同時專注且抽離

要能夠看清一個想法的能量,除了當下的專注、信任外,還有一項要素就是抽離自己。用一個第三者的角度看自己,用客觀、冷靜的態度,不要做任何評斷。

有練習正念或冥想的人,對這觀念應該會蠻熟悉的。在冥想的當下,是用一種客觀、第三者的角度去看自己的想法、呼吸、或身體的緊繃。就算發現腦袋裡浮現什麼想法,或是身體有什麼不適,也不要做任何事情,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它。

之前我只有在一個人練習正念的時候,才會進入這種狀態。但 Hank 的說法是在跟別人的對談中,也要用這種狀態。你一面專注在當下、信任對方,一面很客觀、作為第三者地觀察自己的情緒和想法。

用這種調整後的心態與他人溝通,我相信會更能夠享受當下的對話,而不會像之前一樣一直在挑刺,挑到自己覺得很不耐煩。

在我跟 Hank 聊的當下,我設定的情境單純只有在面對比較不熟悉的人,他想跟我討論一些我比較擅長的領域,在這種情況下的不耐煩。

但最近我發現,我原先的心態不只產生「我可以感覺到的不耐煩」,還會有「我沒意識到,卻給對方壓力的言詞」。

不當的溝通方式不只是無法理解你不認同的東西,更會傷害到你在意的感情。

有幾種負面互動如果放任不管,經常對婚姻有致命破壞力。這通常依照下列順序:批評、輕蔑、辯解、放棄溝通。

—  七個讓愛延續的方法

雖然這段話是針對婚姻,但其實就是在講溝通。我第一次看到這邊覺得,我應該沒有對我在乎的人有過這種互動吧?我覺得自己很少直接批評對方,更別說用輕蔑的口氣跟對方說話。

不過看了他舉的例子,卻發現自己頻繁地使用類似的句型。

批評

「你到底怎麼搞的?」、「明明就是輪到你,你卻一點也不在乎。」、「跟你說過一千遍要去加油,你都沒去。」

輕蔑

「你真的覺得紙條對你有用?你覺得只要給你十五分鐘,你就會充滿動力跳起來去做家事嗎?」、「你似乎就是那麼想」

我不只發現自己會用這些句型,更可怕的是,使用這些句型時,我會假裝站在一個高標準之上:這是為你好,或是為我們好。而不管對方的情緒、情境脈絡,單就一個橫切面做批評。

因為只單就那個橫切面,所以不論是我或對方,都會認為我是對的。就算對方一開始提出他的想法,我也會單就這個橫切面「分析」、「提出解法」,直到對方同意我的觀點。

以 Hank 的說法來看,這種問題其實是來自於兩種不同的能量。但因為我沒有完全信任對方,用很客觀、抽離的角度看待對方的脈絡,潛意識地會覺得對方不用心、沒有思考,應該要用我「理性分析思考過的結果」去做。

這樣的結果,是給對方許多無形的壓力。這種無形是難以描述的,因為在前面的溝通,我不僅佔據了高道德標準,還用了看起來很有邏輯的分析。但那其實是我在溝通時,我讓他戴上一副眼鏡,透過我的能量,或是說我的觀點,聽我的分析。在聽我說的時候覺得有道理,但眼鏡一摘下來,回到自己的能量圈,卻發現兩種能量的產物並不相容,壓力就此而來。

應該要調整的,就是上面 Hank 提到的:

用專注又客觀的心態對話,信任他講的每一句。相信這是他經過思考、判斷後最好的想法。不要去評斷對錯、好壞,不同的能量沒有好與壞的差別。